害怕了喵 作品

庸人的牢籠(一)

    

驟然放大,他扭頭看向逐漸遠去的行喪隊伍。視野的中心清晰的聚焦在一張蒼白的笑臉,他就掛在隊伍最後一個瘦高男人的後腦勺上麵。嘴角上揚的幅度大到像是要將整張臉皮撕破,一雙空洞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蕭楠。“呼……”他長舒一口氣,又是幻覺嗎?還是冇有說什麼,他沉默地跟在父母身後上了車。早些年前修好的公路如今並不平整,顛簸的感覺讓他很不適應,本來就容易暈車的他此時更是覺得頭昏腦漲。蕭楠閉上眼睛,無力的把頭倚靠...-

“太爺在天有靈,保佑遷墳一切順利,也保佑我們家孩子……”

滿眼滄桑的中年婦人雙手合十,對著麵前的墓碑低頭小聲念道。

幾張黃紙落進跳動的火焰中,從外向內翻卷,又在一瞬被吞噬。

佇立在墓碑前的人們靜默地望著火焰,眼中同樣倒映出橙紅的火光閃爍。

忽的一陣強風吹過,捲起那些尚未徹底燃儘的紙錢,向著蕭楠臉上撲了過去……

他愣在原地,是父親及時把他拉向一邊。

灰燼的味道若有若無蹭過鼻尖,一閃而過的熱意就像透過指隙灑落的光那樣讓人眷戀和著迷。

“燒紙的時候不知道離遠點嗎?多大的人了這點事還要人教?腦子長了乾什麼吃的……”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似乎對母親嚴厲斥責的語氣早已習慣,也早已習慣了那些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思緒隨風飄遠,他想起了爺爺過去曾和他說過的話。

風是魂靈的腳步,當紙錢落在身上,便是已逝者因思念跨越生死隔閡的觸碰。

就算如此,今天路過這裡的魂靈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還傻站在這裡乾什麼,和你爸一起燒紙去。”

張玲芳,也就是蕭楠的母親,尖聲叫著,又從後麵推了他一把。

蕭楠踉蹌著一步向前,扶著石階蹲在燃燒著的火堆旁邊。

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跳動著,火光透亮,炙烤著少年疲倦迷茫的內心。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縱使麵前的火焰這般熾熱,身體卻還是一麵冷一麵熱,倍受折磨。

蕭楠低垂著眼眸,撿起一邊塑料袋裡麵裝的紙錢,一言不發的向火堆裡遞去。

細長的火舌順著黃紙盤旋上指尖,但即便被燙到他也冇有更多反應,隻是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好冷。”又起風了。

白色的濃煙在風中翻滾,嗆人的氣味和異物感不斷刺激著眼睛,讓他控製不住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眼前的畫麵變得模糊,模糊到在那燃燒的火焰中,閃過一條扭曲瘦長的人影……

他輕輕用手背擦過眼睛,帶出幾滴生理性的淚。

睜眼再去看時,火焰還是火焰,一切隻不過是錯覺。

直到耳後突然傳來一陣冰冷又綿長的吐息,他的身體僵住,隻覺周遭的空氣似乎也在一瞬變得陰冷起來。

大腦不受控製的開始放空,安靜的像是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

有兩隻手,兩隻手搭在他肩上。有兩隻手,兩隻手纏在他頸上。有兩隻手,兩隻手蒙在他眼上。

“猜猜我是誰?”十分黏膩的聲音,像是說話的時候嘴裡還含著一口冇吐乾淨的血。

耳後冰冷的呼吸還在,左右兩邊卻同時多出一模一樣的氣息。

三頭六臂,我猜你應該是哪吒。

無力感如潮水般攀上身體,雙腿幾乎要支撐不住繼續站立,砰砰的心跳聲在這個寂靜的環境裡被一點點放大,像是心臟迫不及待要跳出胸腔,獨自去尋找詩與遠方。

就在蕭楠以為自己就要這樣稀裡糊塗死去的時候,一陣嘹亮到可以當做高中起床鈴的歌聲傳來。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隻……”粗獷的歌聲伴隨著悠長的嗩呐和鑼鼓,打破了陵園中這片詭異的寂靜。

歌聲混著哀樂聲,聽起來悲切曲折,卻莫名給蕭楠添了一絲人氣。

眼前的景象在一瞬變得清明,那六隻手也消失不見。

“真是……”晦字還冇說出口,又被卡在張玲芳的嘴裡,她好像現在纔想起這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來做什麼的。

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手,她推搡著兩人站到了離行喪隊伍更遠的角落去。

蕭楠的呼吸仍舊不穩,捂著脖子站在父母身後,向著敲鑼打鼓浩浩蕩蕩離開的一行人望去,視線卻不知為何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又是一陣風吹過,一頂白色的帽子被風吹起,最後落在了他的麵前。

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張玲芳的聲音,“再拜一拜就準備回去吧。”

蕭楠默默將身子扭了回去,麵向墓碑,雙手合十又拜了三拜。

等到再回頭時,他發現父親的腳徑直從地上那頂帽子中穿過,而帽子如同靜止的虛影,完好如初的待在原地。

瞳孔驟然放大,他扭頭看向逐漸遠去的行喪隊伍。

視野的中心清晰的聚焦在一張蒼白的笑臉,他就掛在隊伍最後一個瘦高男人的後腦勺上麵。

嘴角上揚的幅度大到像是要將整張臉皮撕破,一雙空洞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蕭楠。

“呼……”他長舒一口氣,又是幻覺嗎?

還是冇有說什麼,他沉默地跟在父母身後上了車。

早些年前修好的公路如今並不平整,顛簸的感覺讓他很不適應,本來就容易暈車的他此時更是覺得頭昏腦漲。

蕭楠閉上眼睛,無力的把頭倚靠在車窗邊,數著自己心跳的聲音入睡。

父母討論遷墳事宜的聲音一點一點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在陵園時莫名的死寂。

冰冷潮濕的觸感讓人不寒而栗,他的雙眼依舊緊閉,隻是急促紊亂的呼吸暴露了他已經醒來的事實。

有兩隻手,兩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有兩隻手,兩隻手托起了他的下巴。有兩隻手,兩隻手壓住了他的頭頂。

“猜猜我是誰?”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遠離,可他現在在車上,逃又能逃到哪去。

如何選擇,是睜開眼麵對現實,還是閉上眼在未知的絕望中等待死亡?

他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不出意外就看見麵前緊貼著一張高度腐爛且浮腫皸裂的死人笑臉。

如果說之前男人後腦上的鬼臉還可以當做是一閃而過的鬼影,那麼如今他看到的就是一具新鮮的屍體從車頂懸掛在他麵前。

原來今天看見的不是幻覺啊……

蕭楠:“感覺我們有點曖昧了,你離我遠點吧。”

哪吒鬼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笑容的幅度撕扯的更大,讓人不自覺聯想到各種喜悅的笑聲。

他張大嘴,臉在一瞬貼的更近,顫抖,瘋狂,那張死人的臉上是極致的喜悅與癲狂。

“伊卡!伊卡!伊卡!……”

一根豎起的中指奮力向上一戳,正正好好戳進他空洞的眼眶裡。

“啊!”哪吒鬼被激怒,在發出一聲尖嘯後揮舞起利爪狠厲地向蕭楠臉上抓去。

鋒利的黑色爪尖距離他的臉隻有不到三厘米,時間在這一瞬靜止,腦海裡的倒計時也不再繼續。

“生存還是死亡,請進行選擇。”

“秉持著公平自願的原則,請問你是否自願註冊人間遊戲的玩家身份,尋求從【厲鬼·守獄官】手下逃生的機會?”

蕭楠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個公平自願是從學校補課那裡學來的嗎?”

“倒計時一分鐘,請慎重考慮,你是否願意成為遊戲玩家。成為玩家後,你將獲得足以改變眼下困境的力量,但同時也要承擔通關副本,維護現世治安的職責。”

“你是否願意擔負這一切?”

蕭楠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這個突然出現在他腦子裡的怪東西目標明確,丟給自己一個無法處理的困境,逼迫自己不得不選擇進入他口中所謂的那個遊戲。

或許它自信冇人能拒絕這救命的稻草,可他本就不畏懼死亡,這些用在其他人身上百試百靈的伎倆,他纔不在乎。

蕭楠坦然的笑著,臉上是視死如歸的平靜,淡淡開口說道,“請容我拒……”

“時間到,係統已自動為你註冊玩家身份。歡迎回到人間遊戲,玩家小南。”

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白糰子慌張地往他腦海裡的倒計時前麵一擋,隨後就是一陣像是在滾筒洗衣機裡被人不斷拳擊的暈眩感襲來。

蕭楠瞪大了眼睛看著它,“我……”

話還冇說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隨機副…滋…B級副本“夜宴”載入成功!祝玩家遊戲愉…滋…恭喜玩家迴歸夢境的懷抱,死亡的真理將伴您前行!】

【歡迎回到人間遊戲!】

——————————

“嘿,我找到了,這裡還有個E級道具!”

“什麼類型?”

“我看看,一袋垃圾,使用效果是可以當做一袋垃圾扔掉……”

一頭黃髮的男人讀完了道具說明,然後又一臉嫌棄地把那袋垃圾扔掉,灰溜溜的回到站在門外等候的兩人身邊。

“彆白費功夫了,攻略組那群人還有其他玩家早就在離開的時候把這迷宮搜刮過一遍了,稍微有點用的道具都被他們拿去了,哪裡還輪得到我們。”

黃毛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又打開了另一扇門。

“攻略組不也說了他們隻開了距離前往第二層的門最近的一條路線嗎,天知道我們現在走到哪去了,萬一我打開這扇門就能找到寶箱呢?”

一個高壯的男人發出一聲冷笑,譏諷道,“開個門就能撿到道具?我們要真有那麼好的運氣,還會被那個陰間係統送進來求死?”

“嗨呀,閆哥你少說點這種話,避讖啊,再說了,攻略組不是說到副本第三層低階玩家就有機會離開嗎,我們到時候再走……”

“呸,我可去他媽的吧,還第三層呢,勞資現在連這第一層的破迷宮都走出不去。那些該死的攻略組,就不能在走之前先把第一層的鬼全殺了嗎?害勞資浪費這麼多道具,現在連去第二層的路都找不到了。”

閆海憤憤不平地踢了一腳門邊的頭骨,接著就看到先前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女人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剛剛黃毛打開的那扇門裡。

“你又要去哪!媽的,這死娘們不會又遭鬼魘住了吧,喂,溫莉莉,回來。溫莉莉,回來……”

“彆擱那喊魂了,趕緊過來搭把手,這裡有個寶箱,我開不動。”

聽見她說的話,閆海訕訕地笑了下,把手上的道具碗收了起來。

閆海:“還得是莉莉眼尖啊,門裡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見,寶箱就這麼被她找到了。”

黃毛:“閆哥,門是我開的……”

閆海:“去去去,又有你什麼事啊,哪涼快哪待著去吧……來了啊莉莉!”

在確認過這間屋子裡冇有其他任何危險之後,三個人圍在寶箱前,合力將上麵的蓋子掀了起來。

在看清箱子裡的東西後,黃毛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聲音結結巴巴的,“閆,閆哥,箱,箱,箱子裡有個死死死死死人。”

“你怕什麼,副本裡哪天不死人?”

“可是他睜眼了,哦,原來是鬼啊……”

說完這句話以後,黃毛兩眼一翻,就這麼向著箱子的方向倒了下去。

“誒誒誒誒!”

-陵園時莫名的死寂。冰冷潮濕的觸感讓人不寒而栗,他的雙眼依舊緊閉,隻是急促紊亂的呼吸暴露了他已經醒來的事實。有兩隻手,兩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有兩隻手,兩隻手托起了他的下巴。有兩隻手,兩隻手壓住了他的頭頂。“猜猜我是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遠離,可他現在在車上,逃又能逃到哪去。如何選擇,是睜開眼麵對現實,還是閉上眼在未知的絕望中等待死亡?他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不出意外就看見麵前緊貼著一...